成都市实验外国语学校

导航切换

联系电话:
 028-64888999   64888777

成都市实验外国语学校二维码

当前位置:首页 > 教学教研 > 师生文苑

我们正在读——实外教师读书沙龙线上分享会第六期

作者:孔世权   来源:     日期:2022-05-14 19:04:38

我们正在读 ——
实外教师读书沙龙线上分享会第六期

 
 
分享人:语文组 孔世权
分享书目:《刀锋》
 
“剃刀锋利,越之不易;
智者有云,得渡人稀。”
——《迦陀奥义书》
刀锋,越过便是自由!
 
 
“孤”读刀锋
 
在毛姆四部重要的长篇小说(《寻欢作乐》、《人性的枷锁》、《月亮和六便士》与《刀锋》)中,《月亮和六便士》与《刀锋》尤其受到中国读者的青睐和好评,前者对理想与现实、肉体与灵魂、艺术与生活、文明或世俗(从某种意义上,我们也可以将其称为传统)与人的本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做了深刻的探讨和剖析,笔墨集中写一位艺术家不顾一切的执着和追求,而后者《刀锋》则可以说描绘了一战以后世界的生活百态,从美国、欧洲到印度,从巴黎、伦敦到芝加哥、纽约,从城市到海滨,从乡村到煤矿,从上流社会到社会底层,作者在这广阔的地域和社会的背景下,为我们塑造了一组组性格鲜明、有血有肉的人物群像。
 
1944年,旅居美国年届七十高龄的毛姆,以其对人生了然的圆融、对人性参悟的洞察,在《刀锋》中沿袭作品一以贯之的“背叛、救赎、冷漠、寻找和完善”,围绕年轻的莱雷追求自我生命意义的漫长过程展开讲述。
 
小说中,莱雷在参加空军作战时险些丧生,战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才让他幸免于难,这一经历彻底改变了他的思想和态度。战争结束之后,他一直深感不安,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求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以使他以后的生活能过得充实。在探索的第一阶段,他到巴黎攻读哲学,其间一段时间还当过煤矿工人。在第二阶段,他来到波恩的一所寺院,然而基督教义却没能为他提供满意的回答。第三阶段的探索是在西班牙,莱雷试图通过艺术寻求人生的真谛。到了第四阶段,莱雷去了印度(在那里待了五年),才从印度的宗教里找到了真正的信仰。在一个精神感悟的时刻,他看到了香格里拉一般的山中仙境。他散掉了财产,打算返回纽约之后,当个出租车司机,决心按照新的信仰去生活。
 
在小说的结尾,毛姆写道:我非常惊奇的是,我发现,我在无意之中竟然写成了一部不折不扣的人人如愿以偿的小说。我所关心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埃略特在社交界出了风头;伊莎贝尔以巨大的财产为后盾在活跃的、有文化的阶层中获得了巩固的地位;格雷谋到了一个可靠的、有利可图的工作,有自己的事务所,每天九点到下午六点去上班;苏珊·鲁维埃的生活得到了保障;索菲求得了一死;莱雷得到了快乐。
 
与毛姆前期的犀利和尖刻不同,《刀锋》在以莱雷为核心的群肖图中,毛姆对他们变得更为温和且温情一些。这是在《面纱》中的凯蒂、费恩及唐生、《人性的枷锁中》中的菲利普以及《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斯特里克兰德等人物身上难以看到的。显然,这与毛姆丰富的生活阅历密不可分:严肃而认真,沉淀而真质。
 
梭罗的这段文字似乎可以解释毛姆的这种温和:我们为何总是急切地追求成功,去做如此冒险的事?假如一个人无法跟上同伴的步伐,可能就是因为他听到了其他的鼓点。就让他跟着自己听见的节拍走吧,无论这种节拍是什么,有多远。他是不是该像苹果树或橡树那样赶快成熟,这无关紧要。莫非让他把自己的春天变成夏天?
 
允许自己做自己,也要允许别人做别人。我们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迦陀奥义书》中也说得极为明白:“越过刀之锋刃实属不易,因而智者常言救赎之道艰辛。”正如莱雷所说:“并不是每个人的感受都和我一样,幸好他们的选择都是所谓正常的道路。”
 
叔本华在《人生的智慧》一书中认为,人生获得幸福有三种条件,第一是人自身的健康、性格、智力等;第二是人自身以外的物,如财富等;第三是给他人展示的形象,如地位、名誉、名声。汲汲于名利并最终被名利埋藏的埃略特;在物质和现实世界中不能自拔的伊莎贝尔;厚道而忠诚,以成败论英雄的格雷;以及在俗世中或沉或浮的索菲和苏珊……显然,他们践行并坚定着叔本华的“幸福观”。
 
然而,与他们迥然不同的是,莱雷仿佛一直是加缪笔下的莫尔索(《局外人》)。他似乎独立于那个时代,并绝然转身“闲荡”到一个面对宇宙之灵和生命终极的一个神秘区域——他追求人生另外一种幸福的:即生命最大的幸福来自于精神的满足。(虽然毛姆本人似乎恰是叔本华幸福观的信徒,但其作品中主人翁又似乎与现实的作者本人背道而驰。)
 
斯坦福大学精神病学终身荣誉教授、精神医学大师欧文·亚隆善意地提醒我们:一个人越是不能充分体验自己的生活,越是会焦虑于时光的流逝,被虚度的岁月、被淹没的愿望、被蛀空的理想,都要求回应、等待救赎。此世的生活,是一个人唯一的生活,应该过得美好和丰盛,尽可能不留下什么遗憾。按照自己的意愿创造自己所热爱的命运——独立特行、高度自主:有选择的自由,在自由里做选择,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是的,在我们身处的现代文化中,还应该存在有一种理想在持续起作用,无人可以真正漠视。这种理想鼓励我们每一个人去发展一种更适合个性的并且更为诚挚的生活。我们可以在关于生活的各种表述中,看到这种理想投落的光影,比如:成为你自己,做真实的自己,实现你自己。
 
与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的道林·格雷式的追求、毁灭和自醒不同,莱雷的寻找似乎只是寻找,未必寻得。所以,我们经常在小说中看到这样的对话:
 
“你究竟在寻找什么呢?”“寻找问题的答案。”
“你要找的智慧有什么用呢?”“等我找到时,我想我就知道了。”
 
对此,不愿意理解的,将永远无法理解。
 
莱雷不能不追问,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世界上为何有痛苦、忧患和恶的存在?用莱雷的话说:“过去我从来没有认真想到过上帝。这时我开始去想上帝。”
 
这些问题能搞清楚吗?不能。
 
有意义吗?对你来说也许没有,对莱雷来说那是他当时最大的意义。
 
因为他那精神世界的好奇大门已经打开,他别无选择。于是,我们看到莱雷“托钵苦行”式的“一个人的朝圣”:拒绝来自世俗生活的全部诱惑,舍弃金钱、地位、名誉、爱情、婚姻、家庭,包括自我的傲慢等一切可以舍弃的东西。在一系列严峻的考验中,他的生命发生了质的转变,成为刀锋上的一名舞者。
 
用毛姆的说法,莱雷“在追求一个隐遁于无知的云雾中的理想——就像一个天文学家仅仅由于数学计算告诉他有一颗星球存在他便寻找这个星球”,并且,他已经被自己脑中“半明半昧的观念”完全控制住了,变成了这一观念的提线木偶。他不能不出发,不能不行走,不能不寻求,好似一位恋人不能不思念,一个人不得不呼吸一样。于是,我们逐渐看到莱雷在自我寻找与完善中精神生命的诞生,甚至于圣徒般的光芒。
 
当然,毛姆绝对不是在告诉人们要抛弃物质去远方,丢下一切去享受精神世界。
 
毕竟莱雷也说:“幸好我有钱可以过活,不然就只能像别人那样,努力去赚钱了。”
 
也许,生活获得意义或创造生活意义的唯一途径,就是自我认识与自我完善。游历印度归来的莱雷已经悟到:“人类能为自己树立的最伟大的理想是自我完善。”
 
对于“自我完善”,我们或许早已从书本或思想家那里获得一定认知,就像我们熟悉苏格拉底“人啊,认识你自己”一样。但更多时候,我们只拥有干巴巴的结论,却不知道这一结论从何而来,如何而来,我们没有经历达到这一结论的过程,因此它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意旨。我们用苏格拉底的格言炫耀自己的博学,苏格拉底却在我们的炫耀中弃我们而去。
 
然而对莱雷而言,这一貌似平淡无奇的真理却是用他全部青春岁月换取的,一旦在游历中形成了这一领悟,这一领悟便携带着莱雷的全部漫游历程,宛如希腊神庙呈现着地中海的海风和阳光。因而,莱雷的领悟好比从他的生命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完全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它不是单纯的知识,更不是外在的可传授的信息或资讯,单独抽出这一结果,它的生命将会突然枯萎,像是一个梨子丧失了水分而干瘪。黑格尔说过,8岁顽童和80岁的老翁常常说出同样的话,但同一句话的内涵却完全不同。
 
如果说毛姆成功地让“月亮和六便士”变成了追寻理想自我的隐喻,那在《刀锋》中毛姆则更进一步地在用文字构建的故事里,宣示了他的主人公凭着对抗世俗规则的勇气,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超越现实主义的理想之路——“寻找自由,寻找意义!”
 
弗洛伊德将人格结构分成本我、自我、超我三个层次:本我是先天本能、欲望;自我是遵循现实原则和社会规范;超我则是实现理想和自我超越。莱雷从悲伤到愤恨,从迷茫到清晰,从自我到无我,再从智慧到平凡。一路走来,他不停地自我超越,终于完成蜕变,把自由种进了心房。在熙熙攘攘的名利场,他不再受外界的牵绊。进则城市喧嚣,退则江河湖海。
 
正如尼采所言,“人是形而上学的动物,人在本质上就是一种不能不寻找上帝、不能不追求意义的存在。”莱雷,是勇于追求人生意义的人的文学象征。莱雷的存在时间不属于某个特定的时代,而属于人类生活的全部历史时期;莱雷的存在空间不属于西方、不属于美国,而属于人类居住的所有地方。
 

 
供稿 | 孔世权
编辑 | 杨阳
审核 | 张熙、郭欢